残雪未化

有人问我蓬莱路,
云在青山月在天。
。w 。

[楼诚]我曾经见过你

  1. 老年人AU(不

 

“我曾经见过你的。”

 

公园里孩童在嬉戏。他们爬上水泥砂建成的小象滑梯,沿着水磨大理石的鼻子歪歪斜斜地滑下来。太阳烤得有点久了,烫屁股。

树荫下有一排水泥长凳,坐着一个清瘦的老者。他凝视着他们,双眼仿佛出神,在思索追忆着其他什么事情。

他听到声音抬眼看去,那双潭水一般的眼中倒映着树的枝梢,胜过许多年轻人那般的清澈。

来人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身旁,摘下了他的帽子放在一旁。

“我知道许多关于你的事情。”他不疾不徐,宛如要开始舀那潭水沏一杯茶。“却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。”

老者没有说话,初夏微微的凉风拂过来,翻动了他膝盖上的书,也在他的眼里漾起了细碎的波纹。

两个人都享受了一会这惬意的感觉,直到儿童的嬉戏声再度占据了主要的来源。来者看了一眼他的书,书页兀自如蝴蝶停立。“这本书是苏联的。”说不清是什么复杂的语气。

老者点点头。“我随手拿的。”

来人像是叹了一口气。“我知道你曾经去过那里。年轻的时候,为知识和战斗而去,年长的时候,为科学和进步而去。”

老者凝视着来人,他安静地聆听着。

“好在现在时局变好了,一切都变好了。”来人微微点着头说。

“会更好的。”老者说完,迎上来人略有些惊诧的眼神,相视一笑。

“对,对……我也刚想那样说。”来人看着不自然地将头转过去低下的老者,“……你真的不记得…过去的日子了吗?”

老者回以困惑的眼神。

来人心中泛起丝丝酸楚。“你也曾去过巴黎,在那里学习生活,直到战争的阴云毁掉一切。——不,也不是全部。你还有你的家人。你的兄弟。”

“你们回到祖国,投身于反抗侵略者的战争。你们打得很漂亮。许许多多的人因为你们的情报得以存活,而你用枪声在暗夜里说着不屈服的言语。”

“只不过,你居住的那个家,你想挽留住他们,你妥协过,也抗争过,但失败了。它还是四散在战争里。你的亲人死去,离开。那是最糟糕的记忆。”

“当上海的孤岛也被侵蚀殆尽,你离开了,来到北平,继续你的战斗。大多数时候你是一个人。”来人忽然停下了,他抬了抬眉毛,仿佛在拿捏着他的用词,看向老者。

老者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。

“我…”来人踟蹰了一下,“我后来也经常听说你的事情。胜利之后,你做了一个技术人员,你培养的人才现在许多仍然是这个领域里最好的。”

“其中经历了许多事,也过了许多年。现在,”他叹了口气,“你身体不算好。他们说你得了老年痴呆症……你在丧失关于过去的记忆,认不出熟悉的面孔。”

老者的笑容浅浅凝固。“哦。”他不深不浅地说了一句。“我以前……是不是认识你?”

“你是认识我的。”来人说,“当然!我们曾经——曾经一起战斗。”

“在巴黎的长夜,在上海的阴云,北平的枪声里。”

“那你一定很熟悉我了?”老者微笑,“为什么这么久我都没有见过你?”

“十年确实是很久的时间。尤其是这中国,日新月异。”来人摇头,“我不会再离开了。”

老人微笑着拍了拍来者。对方满头银发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
“我知道你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去做。”老人说,“在我看来,你一切都还是那么毫无破绽。除了——”他转过身子,双眼有神地盯着来者,“情报错误。”

远处传来了谁的呼喊。两人看去,一个年轻人抱着书,“明教授!”他向老人打招呼。

老人笑着和他打了招呼。

“谁告诉你我得了老年痴呆?”老人转头对来者说。

来者面上亦喜亦怒,“那你怎么——”

老人合上书站起身,“不阻止你?听你讲话,有意思。我好久没听到了。”

来者也跟着站起来。

“一个小错误。我们学校是有教授得了老年痴呆,姓闵。你得原谅有些人分不清前后鼻音——你年轻时也分得并不好。”

“我应该核对名字的。”来者叹息。

“如果这能减轻你的尴尬,我双手赞成。”

“我这是关心则乱。”

“听你这么讲我就放心了。”老人抬手为来者整了整衣领。“国外生活真是腐败,你看着比我都年轻。”

“革命人永远是年轻。”

“打倒老年痴呆。”

两个人一起轻笑起来。

“回家?”

“当然。”

绿荫下,长长的窄道从胡同外延伸过去,好像五十年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般。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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